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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第17节

    楚阑舟冲他笑笑,开口一语便点破了他的心声:“良禽择木而栖,不如另择明主。”

    春分看着楚阑舟,怔怔发问:“官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而我来此,正是为了收购这松竹馆。”楚阑舟微笑着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边朝他伸出手。

    这基本是明示了。

    春分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想起来初见楚阑舟时,她一人凭栏远眺,说自己“我有知己 ,却无同路人”时的寂寥画面。

    自己那时只迫切想完成任务取走阳气,只随口应付了一句。

    没想到她居然当真将自己的话记在了心里。

    春分在这风月场上混迹许久,虽听惯了甜言蜜语,却也清楚这些人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随口戏言,向来当不得真的,楚阑舟却不同,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见馆主,将他从这里解救出来的。

    第一次接受这样赤诚的真心,春分有些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甚至忘了自己还维持着原型,伸出狐狸爪爪就去碰她的手指。

    楚阑舟不动声色的在狐狸的爪子碰到自己指尖前收回手,笑容不变对那狐狸道:

    “把自己清洗干净,带我去见这松竹馆的主人吧。”

    ........

    收拾好的春分带着楚阑舟走在走廊上,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嗔怒道:“怎么今夜小厮如此懈怠,竟连灯都不点上几支。”

    如此怠慢,若是害自己的贵人看不清路撞伤就不好了。

    楚阑舟看了眼打饱嗝打了一路的岁首,害怕他发现端倪,岔开话题:“若遇见像我这般识破你身份的客人,你会如何做?”

    春分如今有意想讨好楚阑舟,生怕自己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连忙解释起来:“死人会影响松竹馆的生意,若有客人发现,那便迷晕了搜干净钱财再让魇鬼将他们当晚的记忆除去,扔出大门便是。”

    话音刚落,春分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杀气。

    狐族对周遭变化十分敏感,察觉到这如有实质的杀意,春分的后颈毛都吓得炸出来几根。

    他疑惑地转头观察起自己的恩人来,可楚阑舟分明在笑,似乎对他的做法也无异议。

    自己可能是在这凡间呆久了,也变得和凡人一样多疑起来,当真不像个狐妖。

    春分在心里嘲讽了自己,又忽得想起来什么,语气十分疑惑:“往日魇鬼都会守在门口,怎得今日也不在?”

    楚阑舟还未开口,春分就又接着道:“他不在也好,这些鬼魅都是馆主的眼线,麻烦得很。”

    “.......”之前还没有这般想法,如今楚阑舟是当真觉得这狐狸有点惹人怜惜了。

    “这松竹馆内侍从多半是馆主养的小鬼,模样丑陋,做事死板还不讲究,吃东西时候老爱弄得血糊糊的。”春分压低声音分享八卦,

    “先前松竹馆不是有闹鬼的传闻?便是有客人起夜出门,正巧撞见了他们进食,跑出去后就一直在传松竹馆闹鬼的消息,弄得馆里生意都没有之前好了。”

    “依奴家看,他们就是不细心。”

    见楚阑舟一直默默听着自己的发言,也不打断,春分越发高兴,忍不住逾矩道:

    “奴家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不过倒是结识了些旁的伙伴,他们也都同奴家一般,是从山林来到人间的妖族,找不到活计才来松竹馆当的陪客。”

    春分咬了咬唇,小声询问:“官人若是怜惜春分,带上春分的时候能不能也一并捎上奴家的朋友?”

    “......可以。”

    眼见楚阑舟一口应下,春分看着他的目光都闪着星星,他很想和官人多相处一段时光,但走廊太短,一下子便走到了头。

    春分依依不舍地又看了楚阑舟几眼,然后指着黑暗的走廊尽头道:

    “往里走便是馆主的屋子,但馆主不让我们靠近,但……”

    他不敢违背馆主命令,但若是为了恩人,他……也是可以进去的。

    春分仍在犹豫,看着楚阑舟的目光热切得像是能拉出丝来。

    楚阑舟面带礼貌微笑,冲着黑暗尽头疾走,同这傻狐狸几步拉开距离:

    “辛苦了,我去便是。”

    第16章

    楚阑舟顺着漆黑的甬道往前走,越往深处越是寒冷,有琴声自尽头悠悠传来,弹的是一首艳曲,琴音婉约,似女子低泣,婉转妩媚,原应当勾人情丝的曲调却带了森然鬼气,令人胆寒。

    楚阑舟却仿佛没有察觉出异样般,闲庭信步地顺着琴音的方向往前走去。

    走廊的房门敞着,里头却摆放了一扇屏风,遮挡住了人的视线。

    这屏风雕刻的是百鬼夜宴图,厉鬼大啖人头食人骨,血落白骨之上,仿若红梅印雪,遮掩住了里面抚琴人的身形。

    眼看那抚琴人还在弹奏,楚阑舟没有破坏人雅兴的恶趣味,站在屏风外等人将这首曲子弹完。

    一曲毕,屏风内传来道男音:“夜半不请自来,可是松竹馆未能让客人尽兴?”

    楚阑舟想了想,中肯评价:“你们这松竹馆的酒不错,我很满意。”

    “不过.....”她忽然伸出手,屈指对着虚空中轻弹,将一条冲着自己面门而来的银线弹了回去,“这可不是对待客人的态度。”

    那银线落到屏风之上,将那屏风撞到在地,也让楚阑舟看清了抚琴人的模样。

    眼前这人身着锦袍,头戴白玉冠,身形挺拔。不过眼神呆滞,动作僵硬,应当是个傀儡。

    既能抚琴,又能布置陷阱,可见操控这傀儡的人手段不错。

    “只是想确认猜想罢了。”抚琴人低眉含笑道歉,“传言魔尊不用武器,摘叶飞花也可取人性命,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竟是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

    他既然如此确认,那必定是悉心调查过,楚阑舟也不反驳,耐下性子想要听他的目的。

    抚琴人张了张嘴,道:“我……”

    “呕。”一道呕吐声打破了场上冷肃的气氛,岁首盯着抚琴人的脸看了半天,竟是吐了。

    抚琴人被刻意捏起的僵硬笑容沉了下去。楚阑舟颇有些尴尬的将岁首藏到身后,替她找补:“她今晚吃得有些多。”

    实际上吃得多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是岁首的食谱是灵体,傀儡只有肉身却无灵体,在岁首眼里就像是看到了脏东西。

    那抚琴人思索片刻,道:“我这松竹馆里有百十恶鬼,她的确吃得有点多。”

    他说得再多她都不可能去赔的,楚阑舟直截了当地打断:“你找我?”

    又是抚琴又不关门,显然是料定了今晚自己会来找他。

    抚琴人颔首:“我想助魔尊完成心愿。”

    楚阑舟不置可否:“你既是想与我合作,又何必鬼鬼祟祟,不以真面目见我?”

    “等魔尊得偿所愿,我自会现身。”抚琴人抬手又起了新曲,这次倒不是上次那首艳词了,而是一首列阵曲。

    楚阑舟冷笑一声:“你想如何助我,‘得偿所愿’?”

    傀儡并未被楚阑舟的话语间的讥讽惹恼,而是认真道:“魔尊长睡未醒,魔族式微,仙道猖獗,如今您既然醒了,何必再让那群蝇营狗苟之徒占据主位?”

    手下弹的曲子到了高潮,琴音转急,如将军入阵,杀伐果断,一人可退百余兵。

    “如今修真界也就有宴君安的实力能拿得出手,若我们杀掉宴君安,定能给修真界以重创。”

    “魔尊道法独绝,我虽然会操纵些傀儡,但也能从旁协助,助您一臂之力。”

    琴音里,将军凯旋而归,万家欢庆。

    楚阑舟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弹琴了,傀儡语气无法做出情感波动,要营造氛围还得琴声来。

    眼看楚阑舟并未开口,抚琴人皱了皱眉:“魔尊从苄州出来,难道不是想入世搅乱修真界?”

    楚阑舟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他,道:“我早已出家,如今法号不空。”

    琴声戛然而止,抚琴人盯着手下断了弦的古琴,表情似笑似哭:

    “魔尊何必欺辱于我?”

    楚阑舟指了指自己,严肃地总结一路上的经历:“我刚醒,各家族就传来了受袭的消息。我只是想要选址建一座庙,就遇到了你。”

    “我不做,你们自己就能斗起来。”楚阑舟上前一步,道,“比起自己下场,不如看戏。”

    到了她这个年纪,找乐子可比搞事业重要多了。

    抚琴人不语,也不知有没有接受她这个理由。

    不过他很快抬起眼,对着楚阑舟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

    “我很期待……魔尊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楚阑舟一动不动,看那抚琴人的躯体逐渐膨大,而后炸裂开来,傀儡的血肉早被掏空,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人皮,被灵气碾碎的衣料洒满了整间屋子。

    这幕后的操纵人害怕楚阑舟借傀儡找到自己的踪迹,竟是先一步自爆了。

    被提前预知目的的楚阑舟百无聊赖地将脚尖踩着的银线踹到一边,走上前,捡起了这张人皮。

    探究不到什么了,自毁得干净,一点背后操纵者的痕迹都没剩下。

    楚阑舟将这人皮收回芥子空间,想那幕后之人冷笑一声。

    嘴上夸耀魔尊能力高超,要助魔尊实现大统,实际上就是自己想杀宴君安杀不掉,想找个打手帮忙杀一下。

    谁给他的自信,才会觉得就这一两句话能忽悠到自己?

    不过……楚阑舟摸了摸腰间的灵石,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馆主居所,思索片刻。

    觉得血赚。

    ……

    与此同时,念虚宗,议会阁内。

    宴君安在议会堂上的提议实在太过荒谬,长老们连楚阑舟都忘了,连忙七嘴八舌地劝起他来。

    奈何宴君安油盐不进,长老们费尽了口舌,也未曾让这位仙君抬抬眼,动动身子。

    长老气得脸上的皱纹都抖了抖,眼下这情景和族中弟子同□□妖物私奔有什么区别?堂堂剑尊入赘,若真的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整个修真界沦为笑柄?

    可宴君安此时还打着为大义牺牲自己的名头,长老如同吃了十多个苍蝇,举手躬身道:“尊者高义,吾辈叹服。可兹事体大,还得三思而后行啊。”

    若是族中小辈碰见这事方便解决,训斥了关次禁闭便罢,奈何眼下提出这荒谬办法且打算实施的是宴君安。

    现今放眼整个修真界,飞升老祖虽也出过几人,但毕竟人已飞升,天高黄帝远,其实也不太能管得到凡间事。宴君安则不同,他可是实打实的渡劫巅峰,又是自宴穆两家所出,可谓是集气运实力家世为一体,无数人背后都在感叹他莫不是天道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