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夫苟活一辈子，临到老了，居然还有机会动动筋骨。”站在大厅中的武者是一位身形健硕的老人，个头比狗子还要高一些，浑身上下燃烧着如同实质一般的火焰之气，仅仅是起手式就给三个人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哔哔熊用触手紧紧抓住神迹，并用大量的精力维持法术来压制背上缠住的神迹——在狗子削弱了神迹外面的法阵后，法阵收缩如同一层厚实的膜一般将神迹和竖台包裹在其中，这个法阵每分每秒都在破坏哔哔熊的触手，灼伤他的身体，所以哔哔熊的压力有些大。

    狗子和喵喵顶上前，哔哔熊则分出一根触手拉过来一个展柜将背后的大门堵住。三人都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结果面前的老人武者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反而开始跟他们说起话来。

    杨舞垣：“老夫名杨舞垣，是神之书的保管，你们知道他后背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杨舞垣面向狗子和喵喵，用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说道。

    狗子：“谁要听你介绍你自己？！”话音未落，拖着sekiro一个挥斩冲上前去。sekiro的剑气“唰！”的一下切过杨舞垣的身躯，他丝毫未动，任由剑气扫过，身上的衣服就连一丝刮痕都没有。

    狗子见状，正在滞空之时隐隐用手微操了一下咸鱼，只见他在翻身的过程中，找了一个诡异角度，向杨舞垣射去咸鱼激光。咸鱼激光所携带的能量并不与寻常相同，几乎在发射的瞬间就被杨舞垣所识别和忌惮，杨舞垣的身形一动，用几乎肉眼难及的速度闪开，躲过了飞速而来的咸鱼激光，同时一掌拍出，声势震彻整个博物院。

    杨舞垣的一掌产生的气波震飞了从后面偷袭而来的喵喵，整个大厅的钢化玻璃窗纷纷震碎，大厅里的掌风将展柜和杂物吹得东倒西歪，杨舞垣身后的大门也在巨大的气流下被震开，大门的两扇一个损坏掉落，一个翻向外侧。

    哔哔熊的体重本来就很大，再加上身上背着竖台，所以他倒是纹丝不动，只是身体低下一些，对抗着掌气，杨舞垣看到狗子和哔哔熊的反应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然而他今天就是喝出老命也只得留下三人的性命。

    狗子一击不成，在落地之时也顺势掏出刚买的步枪朝着杨舞垣射击，他此刻正站在杨舞垣的侧翼，只打了两三枪，杨舞垣的身形就已经闪到了眼前，他沙包大的拳头狠辣的朝着狗子的脸而去，狗子则向后来了个倒空翻，翻了两下到达墙边，脚踩墙壁横着巨力一登，向着杨舞垣冲去，手中的sekiro也一个蓄力直刺突脸。

    大厅就像被龙卷风摧残过一样，哔哔熊的第一要务是带着神迹逃跑，所以他的重点从来就不在与杨舞垣过招上，他四处寻找漏洞，准备抓住时机逃出去，不过，每当他的目光聚集到某个“漏洞”上，杨舞垣的补丁就打上去，企图断绝他的念想。

    三人暂时被封住退路，外面的人越聚越多，现场指挥官有十分丰富的经验，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博物院，他怕万一派人进入后，这些人会拖累杨舞垣的行动，成为所谓的“猪队友”，所以干脆一个人都不派进去，同时，下令将整个博物院从上天到入地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将空间禁锢类法师们调遣过来，以防里面的人用法术传送走。

    指挥官对杨舞垣极度信任，而杨舞垣当然不是盖的，他在与三人交战的过程中还能游刃有余的向他们诉说关于神迹的各种事情。为什么他要将这些机密告诉这三人呢？显然，他不认为三个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而几十年如一日的秘密守护让他心中产生了十分巨大的倾诉欲望，正好，“终于有人”过来抢宝物了，所以他的嘴就开始有些不把门。

    通过杨舞垣断断续续的说法，狗子三人拼凑出了这个神迹的许多隐秘。

    当年，在玄武国境内，发现神迹之后并不是立刻就被官方发现封锁，神迹“控制”了护林小队，这个小队将神之书从遗迹中取出来拿到了附近的城市之中，这个小城叫做铁刃。很快，神迹之书的“洗脑”就迅速蔓延到整个城市中，它改变了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

    神之书并不会操纵人作恶，而是修改和放大人心中的想法。铁刃市里的人大多碌碌无为，不仅因为这里是蛮荒大山附近的落后小城，而且这里的人也大多不尚武，这在玄武国境内就是“没出息”的表现，铁刃市里大多数人都是进行武器加工制造的手工业者，在玄武国这是中九流，被玄武国的武者认为是“贱业”。

    神迹很快通过精神层面联通了每一个人，它削弱了这些人灵魂中“不好”的那些东西：懒惰、情欲，以及自私自大、心理变态这些东西。一时间，铁刃市人人改观一新，人们纷纷都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这让每个人都十分欣喜，以为是自己变成熟了，以为自己就此能够走上人生顺途。

    神迹之书删掉了每个人的“缺陷”，人们感激之余，对自己的精神不再防备，任由神之书的力量进入自己的灵魂，清除掉自己不想要的那些性格、那些缺点。

    神之书删掉了一个人，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而被删掉的那些人性虽然被嫌弃，但是却十分重要，重要到无需赘言。有的时候，人真的是不能如此短视。

    神之书也放大了人心中的剩余想法。一个大胖子，在不到十天，就拼命健身、减肥，最后活活将自己作死了；一个铁匠，为了打造一把他心中最佳的“传奇”之剑，划破自己的手腕，任由自己的鲜血浇筑到彤红的铁剑上。

    胖子死去之时，并未瘦下来，因为人体不可能十天就从100公斤减到65公斤，在胖子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神之书对他降下力量，硬生生的将这个胖子的愿望满足，将他身体内的所有脂肪都“掏”出来，摆在他面前，让他能够“达成心愿而死”；铁匠死去之前，回光返照之际，高炉上的锤子自己动起来打铁，同时凭空出现了各种合金按照最佳比例的配方加入那柄剑之中，最后传奇之剑练成，摆在铁匠面前，让他“达成心愿而死”。

    实际上，基本上半个铁刃市的人都纷纷死于达成自己的心愿，而这些心愿也并不一定是他们真心想要的——胖子长这么大，真的极端迫切的想要自己减肥吗？也许他就想那么胖；铁匠真的那么迫切的想要打造传奇武器吗？他自己的配方都有问题，照着他的配方根本就永远不可能打造出来，而他也并没有去钻研。

    神之书，只有神能使用的书，只有神受到影响才不会被害死的东西。如果神迹是普通人能随便使用的，那就不叫神迹了。

    哔哔熊、狗子和喵喵三人在接触到神之书的时候，其实已经或多或少的开始受到其影响了，只是他们尚未发现。事实上，没人能够发现这种影响，只要不是神灵。

    喵喵和狗子虽然在攻击杨舞垣，但是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此，所以才久攻不下，显得十分不专业，他们脑海里已经逐渐受到神之书的影响，变得偏激而怀疑。三人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和谐的成立起来的，哔哔熊用了一些小手段，让狗子和喵喵放弃了自己的“美好生活”，与他一起游历世界。

    杨舞垣：“看，你们自己已经开始互相敌对了，只是你们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狗子不服：“你不是说这东西会消灭人的恶念吗？”

    杨舞垣：“我说的是删掉人的人性，删掉缺陷，恶念是人性，善念也是人性，中性依然是人性，具体删掉什么，只有神迹自己知晓。就现在而言，我自己也有一部分失去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具体丧失了什么，上一次我接触神之书，我丢掉了我的真心，所以我对任何人都永远满嘴谎言。”

    见到狗子和喵喵的表情，杨舞垣继续说道：“放心，刚才我并没有跟你们撒谎，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丢掉的真心会让我无意识的对身边亲近之人撒谎，这让我丢掉了我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突然，哔哔熊的眼神一凝，终于抓住了一个契机，飞速的伸出一条触手击碎了杨舞垣拍过来的物体，几步横蹿，用强韧的肉身突破了杨舞垣身边的气风，逃到了门口。狗子和喵喵见状，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十分强大的心灵波动，两人的灵魂被震彻，纷纷起身朝着哔哔熊攻击而去。

    杨舞垣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不是在狗子和喵喵，而是他认出了哔哔熊并未被神之书影响，这简直不可思议。哔哔熊逃到门口之后，回头用挑衅的眼神看了杨舞垣一眼，闪身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