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1157节
“大晋城？”白蛇从未听说人类地界内有这座城池。 它随即缩小了瞳孔，严肃地看着赵宁义正言辞地道：“倘若你一点儿真实情况都不肯透露，那我们就无法建立信任，谈判无从进行。” “信任从来不是判断进行的根据，实力与诉求才是。”赵宁没拿正眼看白蛇，“说出你们的诉求，以及你们能为此付出的筹码。” 他虽然表现得十分强势，但其实颇为尴尬。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枫林城来的，对方的地盘毗邻枫林城，肯定知道城里城外没他这号人，而他对这个世界目前还知之甚少，都不清楚外面有哪些存在顶尖战力的势力、城池亦或者国度。 他倒不是不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而是之前无论往哪个方向飞，都会碰到这几个装天人境的家伙拦路堵截。 白蛇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其它三头凶兽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它。 片刻后，白蛇终于是开了口：“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 赵宁平静地道：“那得取决于你要达成什么样的诉求？” 场面又是一阵沉默。 白蛇等凶兽的诉求很简单：赵宁不再祸害凶兽。 但这话它们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它们不知道赵宁到底想要怎么样。它们甚至不确定赵宁是人类的人，还是凶兽的人。 末了，见赵宁始终不肯主动提出把话讲明，白蛇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和平。” 赵宁微微一笑：“如你所愿。” 他答应得干脆，众兽却不敢放松。 白蛇紧紧注视着他：“你想要什么？” 赵宁笑容不减：“让你们上面的凶兽来见我。” 这个要求出乎所有凶兽预料，它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眉宇间布满踌躇、纠结之色，但在疑惑之外似乎又多了一丝明悟。 它们今天之所以冒险来见赵宁，就是想要打探对方虚实，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及在这一带为非作歹的目的。 虽然在跟枫林城城主江焱见面时，大家口口声声指责赵宁是人类的麻烦，但实际上它们也跟江焱一样，担心赵宁是自家大能抛出来的棋子——甚至本身就是某位乔装换面的大能。 对方掀起动乱制造麻烦的目的，正是为了插手地方事务，获取更多“赋税”，亦或者有其它利益需求。 身为王极境后期高手，白蛇等兽各自占据着方圆千里的地盘，是这片天地的一方诸侯，而先前赵宁活动的落霞山一带，则是它们地盘的交界处。 正因为赵宁一下子威胁到了它们四方，它们才会一起行动。 如今的世界正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况，汹涌的暗流已经不是在海面下四处冲撞，而是到了正要掀起海浪的地步，地方诸侯们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不得不小心谨慎，千方百计自保。 为了弄清赵宁的底细，白蛇等兽宁愿自己冒风险前来相见，也不肯向大能请求半分帮助。 而眼下，赵宁竟然提出要见它们上面的存在。 四兽大感意外，先是松了口气，紧跟着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一方面，赵宁能提出这个要求，就说明他至少不是凶兽大能派出的棋子；但另一方面，或许正因为他是，所以才趁机提出要见凶兽大能，把对方引下场。 一旦凶兽大能下场，谁知道会跟赵宁交涉出个什么结果？有可能谈得好，有可能大打出手，有可能是什么它们无法预料的场面。 关键是，只要大能参与了此间变故，那就有了向它们“加税”的机会与理由。 众人地盘上的凶兽被赵宁祸害了一圈，本就数量大减，它们定期能吸取的精气少了很多；要是大能再横插一脚，定期过来收取凶兽精血，挤占它们的份额，顺手再捞一捞山川中的天材地宝，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世道丧乱，必先人心丧乱，如今的情况就是大家不仅不信任异族，对自己人都失去了信心。 “怎么，你们不答应？”赵宁不耐烦地催促，言语中饱含威胁、压迫之意。 白蛇等兽越是犹豫不安，他就越是确定对方今天来见自己是迫于无奈，根本不是有了能与他作对的依仗。既然如此，他身为即将突破瓶颈的天人境，有什么必要跟这群王极境凶兽客气？ “你想见上面的大能不是不可以，但见了之后呢？你究竟想要什么？”白蛇眼巴巴地望着赵宁，希望他能多给一点信息。 赵宁傲然道：“那就不是你们该关心的问题了，你们也关心不了。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告诉我答案，我的耐心很有限。” 面对赵宁的威压，众兽愈发局促忐忑。 在这个凶险诡谲、弱肉强食的世道，只要不是最强的存在，纵然它们有着王极境后期的实力，也不得不面对巨大的委屈，忍气吞声。 末了，白蛇讷讷道：“我们可以向上通报，但大能见不见你我们说了不算。” 赵宁轻嗤一声：“如果我没有见到我想见的存在，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第一三一三章 意料之外 从雪山回到部落，想起今天跟白蛇等兽的会面，赵宁思绪万千。 在会面的最后，他甚至对众兽发出了死亡威胁，可谓是盛气凌人到了极点，但四兽并没有跟他翻脸搏命。 由此可见，对方的确是拿他没办法，起码仅靠它们自己没办法。 而它们跟上层之间的嫌隙，对上层的深重防备也让赵宁看到了它们的虚弱与机会。 当然，赵宁不可能真的随便杀掉它们，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它们没有向上求援，但如果真的面临死亡威胁，那什么算计都再不重要。 赵宁已经意识到，现如今此界的局势十分紧张，人类与凶兽都绷紧了神经，如若他真是将四兽杀之食肉，只怕会刺激得此界形势大变，引来天人境之上的存在。 本界等着他归去，此界又即将大乱，赵宁眼下迫切需要迅速突破境界。既然努力的方向不能在凶兽方面，那就只剩人类世界。 即枫林城。 回魈山部落没多久，长老带着一名陌生人到他屋前求见。 得知陌生人来自枫林城东面的青木部落，赵宁颇感诧异。 他如今在枫林城西面活动，目标是枫林城本身，视线还没挪到枫林城东面去，一直以来对彼处也不是很在意。 那里只有一些部落，影响不到他什么，等他拿下拥有十万人口的枫林城，那些几百人数千人的部落自然是反手可定。 简言之，赵宁跟魈山部落的触角尚未延伸到枫林城东面。 近些时日赵宁派了不少人手去枫林城了解情况，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但并没有让他们特别关注枫林城东面的部落。 如今，去枫林城活动的魈山部落修行者没有带回城里的人，反倒是带了些东面部落的人回来，赵宁不能不觉得奇怪。 “尊敬的守护神，在最近短短几个月内，青木部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从一个几百人的小部落，一跃成为了万人大部族，枫林城东面的大小部落正在逐一被他们征服。” 魈山长老解说情况的时候，赵宁并没有打断，前者边说边把带来的那个青年人向前引，“他是青木部落的猎人，了解所有情况，守护神有什么话都可以问他。” 长老的介绍让赵宁对青木部落有了兴趣。 几百人的小部落能横扫枫林城东面，这当然不是正常情况，赵宁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情形相差无几的魈山部落。 在这样巧合的时间点下，他内心不由得怀疑起对方崛起的契机。 看向那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猎人，赵宁让他详细说说青木部落壮大的原因，以及是怎么来魈山部落的。 “数月前，部落来了一个外乡人，颇有些修为，起初是帮助我们猎杀了一些凶兽，长老见他实力非凡，便尊其为部落守护者......”猎人说话还算清楚，语速极快地娓娓道来。 部落守护者跟守护神有所区别。 其一，前者必须是人，后者却可以是凶兽；其二，前者无需后者那样强的实力；其三，前者也没有后者那么强的部落影响力。 通过猎人的讲述，赵宁心中的那些怀疑渐渐演变为确信。 虽然依照荒野的情况，大势力的没落权贵——某些有实力的修行者，因为种种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中小部落立足，融入中小部落变成守护者的情况并不罕见，但赵宁依然确信青木部落碰到的人就是元木真！ 那份实力与手法他太熟悉了。 “既然青木部落已经壮大为大部落，你们为何不在部落呆着享受部落富强带来的好处，反而要逃难到枫林城去？”赵宁问猎人尤融。 “部落是繁荣富强了，可我们普通人并没有得到好处！非但没有，我们反而过上了比之前不曾预料的苦日子！” 说起这些，尤融脸色涨红，五官都跟着抽动起来，眼中写满了仇怨，“部落壮大前，我们有吃有穿无忧无虑，大家平等相处，拥有的东西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富有，所以谁也不能欺负谁。 “纵然有了矛盾冲突，长老也会调解得大伙儿都满意。 “可是现在，部落里的人有了差别，白峰他们拥有了大量奴隶、土地，实力也更加强大，欺负了我们我们都无力还手，等我们需要长老来主持公道的时候，却发现长老就是他白峰！ “以往无论狩猎还是采集、种植，得到的东西都归大伙儿，可是现在绝大部分都被部落收走了，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是要统一分配，照顾每一个人，但实际上都进了白峰等人的口袋！ “现在，我们没日没夜的劳作，才能勉强养活自己跟家人......” 听尤融说到这里，赵宁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部落发展壮大了，这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但掌握权力的人窃取了部落果实，贫富分化的同时强弱分离，其结果自然会带来强者对弱者的压迫。 这个道理光赵宁知道没用，问题是尤融明不明白。 所以赵宁问尤融：“你觉得青木部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尤融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人多了！ “以前部落小，只有小几百人，大家互相认识，知根知底，无论谁在干什么都暴露在大伙儿的视线中，自然没有偷奸耍滑的余地，纵然长老都不能损人利己。 “否则，大家喊一嗓子，所有人都会出来明辨是非。 “可现在部落人多了，大伙儿每天能接触的人有限，能看到的东西很少，这就给了白峰那些人使手段耍阴谋的机会，很多人都被他们蒙骗了！” 赵宁不置可否。 有这个因素，但那肯定不是全部。 但尤融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赵宁继续问：“你们发现自己被遭受了压迫，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没有起来反抗？” 尤融很激动：“我们反抗了！我们发动了战争！可是......我们失败了。白峰他们掌握了着军队，有许多奴隶，人多势众，而我们人少...... 说到这他神色暗淡下来，“他们还说我们的在战争期限破坏团结，是居心叵测暗通外敌，是要把青木部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说我们是罪人是叛徒，后来我们......” 赵宁抬了抬手，示意伤心不已的尤融不必再说下去。 没什么需要多说的，青木部落中的野心家已经借着战争的由头成功壮大自己，掌握了更强的力量，普通人的确很难战胜他们。 “逃离青木部落是正确的选择，可你怎么会来魈山部落？”关于这一点赵宁比较疑惑。 尤融低下了头：“我们到了枫林城，起初想要求见城主为青木部落主持公道，但后来我们认识到这是无用功，我们根本见不到城主。 “不仅如此，我们发现枫林城跟青木部落的情况不一样......是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那里不是一个大的原先的青木部落，而是一个大的后来的青木部落，奴隶遍地，强者拥有一切弱者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人在乎我们...... “白峰还派了人来枫林城追杀我们，这让我们死伤不少，也使我们陷入了绝境......这时候我们听说西面魈山部落迅速壮大的消息，听说你们有了新的强大而又公正的守护神......